第四十八章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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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八章(1)
是真的拆, 一臺巨大的打谷機，就這樣被他分解成各種零件。
連它原本的模樣，都看不見了。
眾人嚇傻了——
“我的媽呀！”
“副, 副廠長, 你竟把打谷機給拆了？！！”
“不會被罵吧？”
“罵什麽罵，裝回去就是了！”農文德可沒有這種顧慮。
自從他跟著顧錦拆了第一臺抽水泵後，他看到任何機器，都想把它給拆掉。
現在副廠長做了他想做的事，他立馬飛奔過去。
農文德無視陸華池的僵硬, 撿起地上的零件配件就一頓摸。
他激動不已的樣子，也慢慢的讓其他人放松了。漸漸的，眾人也過來觀摩。
不過對於零件, 他們對打谷機更感興趣。
打谷機這一次運輸了五臺過來，一臺被陸華池給拆了, 剩下還有四臺。
其他人看了一會兒零件後，就過去看完整的打谷機。他們甚至還拿現在村裏那臺破爛的打谷機來對比，發現新版的打谷機體積變小了，外觀包裹的鐵皮也沒有以前的厚重。
“也不知道打開了, 會怎麽樣？”方彩文好奇道。
“那就打開看看啊，”顧錦觀察了一遍陸華池拆下來的零件後, 見陸華池要把它裝回去, 一邊幫忙，一邊道：“是吧，可以吧, 陸副廠長？”
陸華池依然自閉, 他即使沒有像一開始見到他們那樣躲避，可就是不說話。
他沒說可以, 也沒說不可以，顧錦就機靈鬼的，當他可以了。
“文文，陸副廠長答應了，你去前面車間找插排來。”
“其他人要是也想看看的話，推一臺出去門口，我們在車間門口試試，門口有電閘。”
陸華池明顯被顧錦這麽不要臉的舉動，驚呆了。
他傻傻的擡頭，看了顧錦好一會兒。見顧錦不但沒有反應，還飛快的幫忙安裝打谷機，就更呆了。
他腦海閃過疑惑：顧錦，之前見過新版的打谷機？
顧錦當然沒有，不過她偷偷拆過大灣村的打谷機。然後，她自己在實驗空間推演，改造過。
眼前這一版本的打谷機，跟她推演的第一個版本很相似。
一樣的輕便，一樣的高效率，就是不知道聲音會怎麽樣。
顧錦一直想真正見識一下實物，現在她得償所願，動作當然嫻熟飛快。
陸華池的疑惑，一閃而逝，但他並沒有多加糾結。
陸華池本身就是個天才，他以為顧錦也跟自己一樣，見過了，也就會了。
兩人，哦，不，是三個人，加上一個幫忙做打手的農文德。很快，被拆開的新版打谷機，就被安裝好了。
要不是親眼所見，馮博榮差點以為自己進入了某個臆想空間。
不然他怎麽看到，有人把新版打谷機拆了，又重組？
而且，還這麽的快？
還有——
“阿錦的動作是不是太嫻熟了？”
“她以前.......幹過這勾當？”
馮博榮不想用‘勾當’這個詞來形容，但他真的忍不住啊。
他小聲問裴宿。
裴宿卻連理會他的意思都沒有。
裴宿和馮博榮到達後，便一直站在門口。
他們都不是專業人員，也不是未來的機械廠員工，所以並沒有搶知青們的觀賞位置。
裴宿等顧錦安裝好打谷機後，過去幫忙推回原位。
只是他在來到顧錦身邊時，忍不住露出笑意。
他的妹妹，確實幹過拆機器的事。
那時被他發現了，還傻乎乎的，可愛的緊。
......
方彩文去找插排，再回來時，已經半個鐘了。
她氣喘籲籲的，手裏還抱著一大袋東西。
那東西很重，即使方彩文力氣大，也不免行走緩慢搖晃。
廖文斌第一時間發現她的異樣，連忙過去接過她手裏的東西。
廖文斌皺眉：“怎麽拿這麽重的東西，不是拿插排嗎？”
“這就是插排啊，不過是要自己組裝的插排。”
“我剛才去前面找了一圈，都沒找到一個完整的插排。然後，車間裏的孫師傅，就把這個給我了，說讓我們自己弄一個。”
“零件都在裏面了。”怕其他人不明白，方彩文再強調，“是真的一個個小零件，線路都沒搭建好。”
“啊，那怎麽整？”農文德撓頭，“我們不會啊。”
“阿錦，你會不會？”
顧錦搖頭：“我也沒試過。”
“那怎麽辦啊？”
就在眾人可惜不能見證新版打谷機的運作時，原本已經動身要回自己工作室的陸華池，停住了腳步。
他猶豫了好一會兒，又偷偷看了顧錦好幾眼，見小姑娘露出遺憾的神態，就仿佛見到了以前的自己。
他吸了一口氣，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生起的恐懼，慢慢的挪到了那一袋零件前。
零件還在袋子了，因為沒人會組建插排，所以並沒有把它倒出來。
陸華池拿起袋子，又偷看了顧錦一眼，然後直接把袋子翻轉。
眾人只聽見一聲‘嘩啦’的一聲響。
轉頭，便看到了沈默不語的陸華池，把零件倒出來了。
“哎！副廠長，我們不會弄啊，你別......”
“等等。”顧錦拉住要過去的農文德，盯著陸華池看。
她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，她發現此時的陸華池，比他們剛才靠近還要緊張。
他額頭冒出汗珠，可手卻很穩。
他從一頓零件裏，找出自己想要的，然後飛快的組裝。
他，竟然在組裝插排！
是真的插排，並不是那種普普通通的隨意連接的插頭。
袋子裏的零件很多，又雜，可陸華池就是能在那一頓零件裏，精準的找到自己想要的。
等到差不都露出模型了，其他人才紛紛恍然。
“原來副廠長，還會電工啊？”
“副廠長，你真是太厲害了，請收我為徒！”
農文德直接跑到陸華池面前，跪下。
陸華池剛要把小螺絲放到孔裏，被農文德嚇了一跳。小螺絲掉在地上，他驚慌起身，連連倒退了好幾步。
這似乎已經是陸華池的極限了。
他今天不止跟這些人聚在一起，還跟顧錦安裝打谷機。現在還留在這裏組裝插排......
組裝插排的時間並沒有多長，也不過是幾分鐘，但他已經到達了最終的極限了。
陸華池呼吸聲加劇，遠遠離開他們。
等站到足夠遠的距離時，才指著顧錦，道：“你來。”
又怕農文德再沖過來，拒絕：“我不收徒。”
陸華池大喘氣，冷汗直冒，臉色青白的樣子，才讓眾人想起陸華池的有病。
眾人頓時不敢靠近了，農文德只能遺憾的看了眼陸華池，退回了知青堆裏。
“快，去！”
見顧錦不動，陸華池咬牙催促。
顧錦剛才說不會弄，農文德下意識的想站出來，幫顧錦說話。
然而，就在農文德要張嘴時，顧錦動了。
顧錦剛才觀察陸華池時，也盯著他的手看，也大概了解組建的順序。
再說了陸華池已經把內芯搭建好，剩下的應該不難。
顧錦這一次並沒有呼喊實驗空間，而是根據自己的剛才的觀察，繼續陸華池未完的工作。
顧錦一開始很慢，甚至有一兩次組合錯零件。
她一組裝錯，陸華池就會出聲提點。
就這樣一來一往，隨著時間的流逝，顧錦的動作越來越快，越來越快。
就在她快把插排組裝好時，她突然把全部零件都拆了。
“哎！”農文德下意識想過去阻止，卻被不知道何時來到身邊的裴宿拉住。
裴宿：“站著別動。”
“可是，阿錦她......”
“閉嘴，繼續看著。”
就在他們說話的時間，顧錦把插排拆回了一個個小零件。然後，她又以比剛才快一倍的速度組裝回來。
當顧錦把最後一顆螺絲擰上時，終於露出小臉，“副廠長，我弄好了。”
可原地，哪裏還有陸華池的存在。
他早在顧錦把插排拆卸時，就已經心滿意足的離開了。
“副廠長呢？”顧錦問。
“沒註意到，應該是回去了吧。”
“小錦，你要去找副廠長嗎？”方彩文歡快的來到顧錦面前，問。
“不，不用了。”顧錦楞了楞，搖頭。
“那好吧，不過小錦，你真的是太厲害！！”
“你怎麽可以這麽厲害，你竟然真的把插排裝了呀。”
“哪裏，是副廠長教得好......”
可惜了，副廠長不能見證最後一刻。
不過，顧錦的遺憾並沒有持續。
插排弄好後，他們便把打谷機打開。
隨著‘嗚嗚’‘嗚嗚’的齒輪轉動聲，新版打谷機動了。
打谷機跟其他機器不一樣，它除了運作部分外，分為一個入口，兩個出口，三個部分。
所謂一個入口就是放稻谷進去的地方，這裏會專門銜接一塊鐵板，用來放稻谷。隨著稻谷的推進，就經過分離器攪拌，然後分離出稻谷桿和稻谷。
稻谷桿會從入口的正前方飛出，而稻谷則被分離到打谷機的底下。
機械廠沒有水稻，並不能當場實驗。
但一眾人不在意這些，他們隨著機械的運轉聲不停的圍著打谷機打轉，觀看。
歡喜之意，不言而喻。
知青們傻乎乎的在那裏笑，就是不相關的馮博榮也被這份天真的喜悅給感染了，也露出了笑容。
“師傅，你看，機械廠真的不同於以往了。”
“你看這樣的機械廠，還值得你回來嗎？”
曾興生不知何時帶了裴睿達站在了暗處，他們剛開始是來找陸華池的。曾興生察覺到陸華池有好轉的跡象，便連哄帶騙的，騙來了裴睿達。
誰知道，就被他們看到了剛才的一幕。
不僅陸華池變好，就連這些未來的花朵們，都在慢慢的茁壯成長。
華夏國是真的缺少專業人才，尤其是高科技這一塊。要是這些年輕人能得到好的指導和教育，未來絕對能支撐整個華夏的發展和運轉。
“師傅——！”
“得了，得了，別鬼叫鬼叫的。”裴睿達不耐煩的揮手轉身。
他看似不耐煩，可卻在轉身時，深深的把那群年輕人臉上的笑容，深刻在腦海裏。
他們的笑容，讓裴睿達想起了以前。
他記得他年輕的時候，也是從一次次的打擊，一次次的歡喜中走過來的。
要是.......
“師傅，你嫌我煩，嫌我吵，我也要說了。你到底，還要自我束縛到什麽時候？”
“師弟會變成那樣，不是你的錯。你當年已經，已經做得很好了。”
“再說了，機械廠不是回來了嗎？就連師弟都慢慢走出當年的陰影，你還要猶豫到什麽時候？”
曾興生一直不願回想，他匆忙來到清河縣見到的場景。
那時的他得知師傅遇難，急忙趕來，就看到了他天真熱情的師弟被折斷了手，捅傷了肚子，生死不明。
而他尊敬的師傅，為了救師弟，為了救機械廠，屈辱的跪在了地上。
那是曾興生一生的噩夢。
即使現在常德元被抓，也將會得到相對應的懲罰，但曾興生還是忘不了。
他知道，他的師傅也忘不了。
但人總要往前走的，那些過去的艱難和痛苦，終究有一天會被新的希望所埋葬。
曾興生希望，他的師傅能埋葬過去，重新走出來。
裴睿達前進的腳步猛地一頓，而後又緩緩的往前走。
就在曾興生以為自己又要做無用功時，前方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蒼老聲音，“誰說老子猶豫了。”
“你那個笨蛋師弟都能出來，老子身為他的師傅，誰還會留在過去？！”
“給老子準備好位置，等老子把垃圾場廢了，就回來！”
曾興生難以置信，而後欣喜若狂，“好好好，我明天，不，我現在就去安排！”
裴睿達緩步前進，輕松擺手，一張布滿歲月的老臉，仿佛開了花般燦爛。
.......
知青們參觀完打谷機，便回去大灣村。跟著他們一起回去的，還有馮博榮。
馮博榮想去看看大灣村，想看看顧錦親生父親的出生地，到底是怎麽樣的。
不過因為馮博榮的出場太過於讓人難忘，一開始，滿車的知青，沒一個人敢跟馮博榮講話。
可馮博榮是誰，他就是厚臉皮的祖宗。嘴一勾，臉一笑，兩三句話就把氣氛帶動起來，還讓一眾知青對刮目相看。尤其是農文德，就差跟他結拜了。
顧錦見證了整個過程，差點對馮博榮豎起大拇指。
“你這個哥哥，挺厲害的啊。”宋昕也被馮博榮逗笑了。
等農文德離開後，坐到顧錦身邊。
“我小哥他從小到大，就是靠著他那一張嘴，才沒被打死的。”顧錦說著，就自己先笑了。
她想起了記憶裏，馮博榮那差點被‘打死’的場景。
可笑著，笑著，顧錦察覺到不對。
似乎隨著時間的流逝，她越來越習慣把自己代入記憶裏，成為那時的顧錦......
顧錦的心，慌了一瞬，笑容頓失。
然而，與她茫然又無措的神態對比，是一整車歡聲笑語的知青們。
某一瞬，顧錦覺得自己格格不入。
一個小時後，拖拉機回到大灣村。
他們回來的時候，剛好是村民下工的時間。
村民們知道顧錦的哥哥到來，都十分熱情的跟他說話。
馮博榮嘴也甜，幾句話就哄得鄉親們哈哈大笑。
最後快到吃飯時，一個個拉著他不放，都想邀請他到家裏做客。
顧錦已經管不住他了，最後也不知道他在哪裏吃飯。反正吃得肚子圓滾滾的回來，最後和農文德湊合的睡了一晚。
第二天中午，馮博榮走的時候，更誇張。
村民們好像家裏長了金山一般，紛紛拿出大包小包給馮博榮送行。
馮博榮拒絕也不行，差點把空蕩蕩的拖拉機堆滿。
最後還是大隊長出面，才制止了這種恐怖歡送。
上車時，馮博榮還得意的對著裴宿挑眉。
陰陽怪氣的湊到裴宿耳邊道：“你看，我比你受歡迎。”
“所以，不許打我小妹主意！”
可裴宿看都不看他一眼。
顧錦跟馮博榮道別後，就跟著大部隊回去了，此時拖拉機上只有裴宿和馮博榮兩人。
裴宿不說話，不代表馮博榮就閉嘴了。
在武力值上，馮博榮是幹不過裴宿。但在嘴上功夫上，他絕對打遍天下無敵手。
“你別以為你不出聲，你就贏了。”
“我小妹可是最討厭，三棍都打不出一個屁的臭男人。”
“裴宿，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。我從第一眼看到你，就知道你沒安好心。”
“但我告訴你，不管你打什麽主意，你都不會成功的。”
“因為不僅是我，就是我趙姨，你也過不了她那關。”
“更別說，你性格沈悶，又不懂機械。不止性格，甚至連愛好都不是我妹妹喜歡的。”
“你——註定失敗。”
你註定失敗，五個大字，壓了裴宿一路。
心理戰術成功的馮博榮，就差搖頭擺尾慶祝。
可正當他要蹦下車時，裴宿卻冷聲道：“這段時間，我不往省城送東西了。”
“你自己，好自為之吧。”
馮博榮臉上的笑意，立馬消失，他猛地拉住裴宿道：“你不講道義！”
“我何時不講道義？”
“當初我們說好，我有貨就送，沒貨就不送。”
“你確定不是假公濟私，恩將仇報？”馮博榮可不信他。
尤其是在自己搶了裴宿的風頭後，還懟了他一頓。
“你對我有什麽恩？”裴宿打開馮博榮的手，“你的命，還是我救的。”
馮博榮不願回首，更不服輸：“可我也救過你啊。”
“你不要忘記了，你那時在省城躲避追擊，是我幫你藏起來的。”
“你不提那次還好，”裴宿突然冷笑了一聲，銳利如刀，“要不是你，我會被發現？”
兩人誰也不讓誰，看著對方的雙眼，都聚滿了殺意。
最後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，兩人同時哼了聲，挪開了視線。
馮博榮氣呼呼的走了。
經過這次再交手，馮博榮不僅覺得裴宿這個王八蛋悶騷，臭脾氣，還小氣。
不就.......不就生他肆意接近顧錦的氣嘛。
他自己又不是沒做過這種事。
可為什麽輪到自己了，就要面臨身體和金錢的雙重打擊？
馮博榮越想越氣，回到招待所看到魚國志就更氣了，重重的對著魚國志哼了一聲。
完全不給他面子。
魚國志臉都黑了。
他原本還在糾結的事，被馮博榮這麽一氣，就立馬去郵局打電話了。
“餵，找石飛鴻.......”
.......
馮博榮被裴宿氣得連晚飯都沒吃，等到深夜時，肚子餓得咕咕叫。
翻來覆去，怎麽也睡不著。
正當他打算出門裝點熱水，泡些饅頭吃時，門口傳來像敲門又不像敲門的聲音。
像是被石頭砸門似的。
“誰啊！？”馮博榮問了兩次都沒人回答，拿起自己隨身攜帶的折疊小刀，小心翼翼的開門。
誰知道，打開門什麽都沒有，只有門口被砸了一堆的小石頭，和一個黑色布袋。
馮博榮看了眼布袋，又看了眼靜悄悄的走廊，挑了挑眉。
他在拿起布袋時，對著走廊的盡頭，重重的哼了一聲。
“哼，不要以為這樣，我就不叫你小氣鬼了。”
“就這麽點，也不知道能撐到什麽時候。”
“不行，回去後，再給他寫信催。”
“老子就不相信了，還催不來一點.......”
‘咚！’
走廊的另一端，突然傳來了摔倒的聲音。
馮博榮關門的手被怕停止，他悄悄往外看。
他開始以為是裴宿沒走，故意嚇他的。
然而，他才把頭伸出去，一股濃郁的酒臭傳來。
一個房門被打開，跌跌撞撞走出了一人。
——是魚國志。
魚國志搖搖晃晃的，走路都不穩，甚至還自己把自己絆倒在地。
馮博榮看到他，立馬不高興了。
正打算關門時，聽到了魚國志的嘀咕聲。
魚國志絆倒的地方離馮博榮很近，他們都住在三樓，並沒有跟包民幾人一起，在二樓居住。
馮博榮被遺留在三樓，是因為他回來最晚，二樓的房間都滿了。
而魚國志則是自己不想被打攪，自己住在沒什麽人的三樓。
所以，即使是魚國志弄出這麽大的聲音，三樓依然沒人出現。
馮博榮一開始聽不清魚國志，到底在說些什麽。
直到他爬起身，又嚷嚷了兩句——
“等著！姓姜的，還有姓馮的小子。”
“等老子拿了東西回去，你們都得死，得死......”
“石飛鴻，不會放過你們的！”
東西？
石飛鴻？！！
東西，馮博榮並不知道是什麽。
但聽魚國志這麽囂張的講出來，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。
但石飛鴻，馮博榮知道。
石飛鴻是上一任機械廠的副廠長之一，職位和他親舅舅姜啟福一樣，都是機械廠的副廠長，也是新廠長的競爭對手之一。
然而，隨著貪墨指標被爆出，石飛鴻涉嫌監督不力，已經被降職，淪為一個邊緣人物。
要不是沒查出石飛鴻跟貪墨有關，石飛鴻可不止這點懲罰。
可現在，看似跟石飛鴻沒有一點關系的魚國志卻.......
難道，他們暗自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？
想到這裏，馮博榮立馬警惕。
馮博榮想靠近聆聽，可出門被絆倒的魚國志似乎回了那麽點理智，看了看四周，又回房，把門關上了。
馮博榮：“.......”
這特麽就急死人了。
明晚他們就要回去了，要是不了解清楚，魚國志嘴裏說的‘東西’是什麽。以魚國志和石飛鴻的小人嘴臉，回去後，肯定對他舅舅不利。
“這可怎麽辦呢？”
馮博榮深深的看了一眼，魚國志緊閉的房門。
突然，他想到了前兩次顧錦神奇的氣運。
“要不，找顧小錦來轉轉運？”
馮博榮這麽想，第二天一大早，他也真這麽做了。
第二天一大早，他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臺自行車，獨自一人來到了大灣村。然後在神不知，鬼不覺的情況下，把顧錦接走了。
顧錦的腳還沒完全好，不過經過一個星期的調養，現在她已經能不用拐杖走路，但並不能走太快。
顧錦被突然出現，又急忙帶著她逃跑的馮博榮，差點沒弄死他。
“停停停，我的腳啊小哥！！！”
“馮博榮，要是你再不停下，我就打電話回去，告訴馮伯伯和伯母，說你欺負我，弄斷了我的腿！”
這鍋，他可不能背。
要是他背了這個鍋，別說他爹媽，就是他兩個身在部隊的哥哥知道了，也會沖回來弄死他。
馮博榮立馬不敢動了，還討好的停在顧錦面前，蹲下，“妹妹，小妹，顧小錦。”
“小哥有急事，急需你的好運氣來傍身啊！”
“你就救救小哥吧。”
“說人話！”顧錦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鬼話。
就是——
馮博榮把昨晚遇見魚國志的異樣，告訴了顧錦，還把自己的猜測告訴她。然後想邀請顧錦去尋找，魚國志所謂的‘東西’。
顧錦：“.......”
“小哥，你的這裏......”顧錦點了點腦袋，“沒事吧？”
“現在打封建主義，你瘋了麽？”顧錦小聲跟馮博榮咬耳朵。
其實他們不咬耳朵，也沒人聽見。
兩人此時已經出了大灣村，正要過橋去縣城。
這裏，連個人影都沒有。
馮博榮也知道自己操之過急，但他真的怕魚國志做出什麽瘋狂事來。
馮博榮雖然不是完全了解魚國志，但魚國志瘋，是出了名的。聽說他晉升的時候，為了拿到晉升後的位置，甚至不惜汙蔑他人，致使他人傷殘，甚至妻離子散。
所以，即使馮博榮一路過來都很不服魚國志亂點兵，但他並沒有拒絕過他的命令。也就昨天他言語神態，侮辱了顧錦，他才出聲制止而已。
可現在看來，自己聽話也不能阻止魚國志發瘋？
只要一想到剛上任的舅舅可能會出事，馮博榮就坐不住。
馮博榮可憐兮兮道：“阿錦，小錦，我知道我太......什麽了，但我真的沒有辦法。”
“我昨晚也想把魚國志的房門撬開，去翻找。但喝了酒的魚國志跟瘋子似的，不是那裏倒，就是這裏滾。我根本找不到機會敲門，不然我也不用找你了......”
顧錦無語望天，咬牙，依然小聲道：“可是，你找我也沒用啊。小哥，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運氣。”
顧錦在心裏瘋狂咆哮：要是我有這麽好的氣運，我就不用穿到這本奇奇怪怪的書裏，經歷這麽多奇奇怪怪的事了！
可顧錦的咆哮，無人知道。
馮博榮其實也只是想碰碰運氣而已，他不在意道：“沒有就沒有，那小錦，你就當陪我去懲惡揚善吧！”
“我看該懲罰的惡人，就是你！”顧錦見馮博榮還在堅持，而馮博榮和姜家舅舅在她下鄉後，確實幫了自己不少。
再說了，她的養母還在機械廠上班了。要是姜舅舅真的因為馮博榮嘴裏的魚國志落馬，那她養母未來也不一定好過......
顧錦皺眉的看了馮博榮許久，最後嘆氣道：“先說好了啊。我沒有你說得那......什麽，要是找不到，不能怪我，知道嗎？”
“要是你怪我的話，我就跟馮伯伯告狀。”
馮博榮又感動，又歡喜，還有一點無奈，“顧小錦啊，你能不能不要每次不如意了，就告狀啊。小心成為告狀精啊！”
“告狀精也是你害的。”
“你的車呢？不會讓我這個半殘人士，跟你走路去縣城吧？”
馮博榮嘻嘻的笑了聲，“這可不能，車就在橋的對面。”
馮博榮蹲下，“來，讓哥哥先當你的小車，把你送到大車上。”
顧錦可不跟他客氣，哼了聲，趴在他的背上。
馮博榮的自行車鎖在大灣村出來的橋的大樹下，等馮博榮把顧錦背到樹下後，才把自行車翻找出來。
顧錦一看，是一輛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，驚訝了。
她問道：“小哥，你今晚不是要回去了嗎？你怎麽還特地買了一輛自行車啊？”
馮博榮走路的腳一滑，差點撲倒。
“說，說什麽夢話呢？”
“即使你小哥再有錢，也不能來清河縣一天，就買輛自行車代步啊！”
“那你的車那裏來了？”
“你該不會.......”
“收起你的恐怖幻想，這是問別人借的。”
“為了借著東西，我被那個混蛋騙了五塊錢。”
“五塊錢啊，我心都痛了。”
顧錦：“......你在大灣村，還認識其他人？”
“不算認識，裴宿那家夥介紹的，見過一面。”
“那家夥跟裴宿一樣摳。”
“小阿錦啊，小哥告訴你，找男人，就一定不能找裴宿和戚同那樣的。”
“要是嫁給他們這種摳門男人，你肯定會受苦！”
“小哥，你也認識戚同？”
“我的重點是戚同嗎？”
“我的重點是裴宿摳門！！！！”
馮博榮要氣死了。
最後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留最後一口氣回縣城找‘東西’，他再也沒有跟顧錦探討這個問題。
而顧錦則在後面偷笑。
她心想，裴大哥才不摳呢。
起碼對她，裴宿從來沒有摳門過。
馮博榮以前沒有走過泥路，加上又載著顧錦，從大灣村出來再到縣城，他花了將近兩個鐘。
他們到達縣城時，已經九點了。
馮博榮沒有急著去還車，而是載著顧錦來到他們暫住的旅館。
一進旅館，馮博榮就去找前臺的小姐姐聊天。然後從她嘴裏知道，魚國志他們出去了，而且才出去沒多久。
馮博榮問：“那陳同志，你知道他們去哪裏了嗎？”
“不要意思，因為我今早去村裏接我妹妹了。剛回來，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去工作了。”
“原來門口站在的漂亮同志，是你妹妹啊？！”女同志看到馮博榮帶著顧錦進來，其實是不怎麽想跟馮博榮講話的。
即使馮博榮年輕，有錢，風趣，還是個省城人。
但不管他再好，有主的人，她都不會看上。
誰知道峰回路轉，來人是個妹妹？
陳同志立馬對馮博榮又感興趣了，她熱情道：“哎呀，馮同志，你怎麽還讓妹妹站在門口啊。門口多大灰塵，要是嗆到咱們妹妹怎麽辦？”
“馮妹妹，快進來呀！”
她一邊招呼顧錦進來，一邊往前湊。
即使隔著一個寬大的收銀臺，馮博榮還是能聞到，從她身上散發的刺鼻的香味。
馮博榮立馬把頭往後仰。
往後仰還不夠，他還悄悄往後挪了半步。
這半步沒人註意到，除了站在門口的顧錦。
顧錦眼裏閃過調侃的笑意，暗自笑罵道：該！
“同，同志，同志你別激動，我妹妹等會兒會進來。”
“她，她是怕進來，打攪到你我聊天了。”
“對了陳同志，我領導他們有沒有說去哪裏？”
“你知道的，因為我一大早擅離職守，我怕他們再回來看到我帶我妹妹過來團聚，被他們知道了.......”
馮博榮並未把話講清楚明白，但多想的陳同志明白馮博榮的意思。
尤其是馮博榮無意一句“你我聊天”，更是讓陳同志多想。
陳同志笑臉如花地，拍著自己脹鼓鼓的胸口，保證道：“放心，我幫你把風。”
“要是你領導回來，我立馬告訴你。”
“對了，我搖鈴怎麽樣？”說著，陳同志從抽屜裏拿出一個金屬搖鈴。
搖鈴蠻大的，搖鈴的□□都有一個碗口大。
她輕輕一搖，震耳欲聾的響聲就響起。
別說三樓，就是三條街都能聽得到。
“就搖它！”馮博榮捂著耳朵點頭，“真是太麻煩你了。”
“不麻煩，不麻煩。馮大哥喊我幫忙，我肯定會幫的。再說了，你是跟親妹妹團聚，又不是找情妹妹。”陳同志嬌羞的嗔了馮博榮一眼，“你的忙，我一定會幫的。”
“就是馮大哥，你見完妹妹，能不能.......”
“等我見完妹妹，陳同志，我決定送你一份禮物作為感謝！”
“謝謝你的仗義幫忙。”
馮博榮強調仗義幫忙，四個大字。
可陳同志只聽到了送禮物給她。
兩人幾乎雞同鴨講，顧錦在一旁看得都要笑瘋了。
她捂著臉，上樓的時候都不敢看那位陳同志。顧錦怕她一看，就哈哈大笑出聲。
可她不笑，並不代表馮博榮不知道她在嘲笑他。等過了二樓，快到達三樓時，馮博榮忍不住敲了敲顧錦的腦袋。
“笑笑笑，就知道笑。”
“不許笑！”
顧錦本也只是偷笑而已，被馮博榮這麽一逗，立馬哈哈大笑起來。
樓下的陳同志聽到顧錦的笑聲，不僅不生氣，還誇獎自己有眼光。
她道：“果然還是馮同志厲害，風趣幽默，這麽快就能把妹妹逗樂了。以後，他肯定也能把媳婦逗開心的。”
“不行，我要趁著馮同志還沒走，要好好表現才行！”
這般說，陳同志立馬把收銀臺鎖起來，然後出門，也不知道去哪裏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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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真的拆, 一臺巨大的打谷機，就這樣被他分解成各種零件。
連它原本的模樣，都看不見了。
眾人嚇傻了——
“我的媽呀！”
“副, 副廠長, 你竟把打谷機給拆了？！！”
“不會被罵吧？”
“罵什麽罵，裝回去就是了！”農文德可沒有這種顧慮。
自從他跟著顧錦拆了第一臺抽水泵後，他看到任何機器，都想把它給拆掉。
現在副廠長做了他想做的事，他立馬飛奔過去。
農文德無視陸華池的僵硬, 撿起地上的零件配件就一頓摸。
他激動不已的樣子，也慢慢的讓其他人放松了。漸漸的，眾人也過來觀摩。
不過對於零件, 他們對打谷機更感興趣。
打谷機這一次運輸了五臺過來，一臺被陸華池給拆了, 剩下還有四臺。
其他人看了一會兒零件後，就過去看完整的打谷機。他們甚至還拿現在村裏那臺破爛的打谷機來對比，發現新版的打谷機體積變小了，外觀包裹的鐵皮也沒有以前的厚重。
“也不知道打開了, 會怎麽樣？”方彩文好奇道。
“那就打開看看啊，”顧錦觀察了一遍陸華池拆下來的零件後, 見陸華池要把它裝回去, 一邊幫忙，一邊道：“是吧，可以吧, 陸副廠長？”
陸華池依然自閉, 他即使沒有像一開始見到他們那樣躲避，可就是不說話。
他沒說可以, 也沒說不可以，顧錦就機靈鬼的，當他可以了。
“文文，陸副廠長答應了，你去前面車間找插排來。”
“其他人要是也想看看的話，推一臺出去門口，我們在車間門口試試，門口有電閘。”
陸華池明顯被顧錦這麽不要臉的舉動，驚呆了。
他傻傻的擡頭，看了顧錦好一會兒。見顧錦不但沒有反應，還飛快的幫忙安裝打谷機，就更呆了。
他腦海閃過疑惑：顧錦，之前見過新版的打谷機？
顧錦當然沒有，不過她偷偷拆過大灣村的打谷機。然後，她自己在實驗空間推演，改造過。
眼前這一版本的打谷機，跟她推演的第一個版本很相似。
一樣的輕便，一樣的高效率，就是不知道聲音會怎麽樣。
顧錦一直想真正見識一下實物，現在她得償所願，動作當然嫻熟飛快。
陸華池的疑惑，一閃而逝，但他並沒有多加糾結。
陸華池本身就是個天才，他以為顧錦也跟自己一樣，見過了，也就會了。
兩人，哦，不，是三個人，加上一個幫忙做打手的農文德。很快，被拆開的新版打谷機，就被安裝好了。
要不是親眼所見，馮博榮差點以為自己進入了某個臆想空間。
不然他怎麽看到，有人把新版打谷機拆了，又重組？
而且，還這麽的快？
還有——
“阿錦的動作是不是太嫻熟了？”
“她以前.......幹過這勾當？”
馮博榮不想用‘勾當’這個詞來形容，但他真的忍不住啊。
他小聲問裴宿。
裴宿卻連理會他的意思都沒有。
裴宿和馮博榮到達後，便一直站在門口。
他們都不是專業人員，也不是未來的機械廠員工，所以並沒有搶知青們的觀賞位置。
裴宿等顧錦安裝好打谷機後，過去幫忙推回原位。
只是他在來到顧錦身邊時，忍不住露出笑意。
他的妹妹，確實幹過拆機器的事。
那時被他發現了，還傻乎乎的，可愛的緊。
......
方彩文去找插排，再回來時，已經半個鐘了。
她氣喘籲籲的，手裏還抱著一大袋東西。
那東西很重，即使方彩文力氣大，也不免行走緩慢搖晃。
廖文斌第一時間發現她的異樣，連忙過去接過她手裏的東西。
廖文斌皺眉：“怎麽拿這麽重的東西，不是拿插排嗎？”
“這就是插排啊，不過是要自己組裝的插排。”
“我剛才去前面找了一圈，都沒找到一個完整的插排。然後，車間裏的孫師傅，就把這個給我了，說讓我們自己弄一個。”
“零件都在裏面了。”怕其他人不明白，方彩文再強調，“是真的一個個小零件，線路都沒搭建好。”
“啊，那怎麽整？”農文德撓頭，“我們不會啊。”
“阿錦，你會不會？”
顧錦搖頭：“我也沒試過。”
“那怎麽辦啊？”
就在眾人可惜不能見證新版打谷機的運作時，原本已經動身要回自己工作室的陸華池，停住了腳步。
他猶豫了好一會兒，又偷偷看了顧錦好幾眼，見小姑娘露出遺憾的神態，就仿佛見到了以前的自己。
他吸了一口氣，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生起的恐懼，慢慢的挪到了那一袋零件前。
零件還在袋子了，因為沒人會組建插排，所以並沒有把它倒出來。
陸華池拿起袋子，又偷看了顧錦一眼，然後直接把袋子翻轉。
眾人只聽見一聲‘嘩啦’的一聲響。
轉頭，便看到了沈默不語的陸華池，把零件倒出來了。
“哎！副廠長，我們不會弄啊，你別......”
“等等。”顧錦拉住要過去的農文德，盯著陸華池看。
她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，她發現此時的陸華池，比他們剛才靠近還要緊張。
他額頭冒出汗珠，可手卻很穩。
他從一頓零件裏，找出自己想要的，然後飛快的組裝。
他，竟然在組裝插排！
是真的插排，並不是那種普普通通的隨意連接的插頭。
袋子裏的零件很多，又雜，可陸華池就是能在那一頓零件裏，精準的找到自己想要的。
等到差不都露出模型了，其他人才紛紛恍然。
“原來副廠長，還會電工啊？”
“副廠長，你真是太厲害了，請收我為徒！”
農文德直接跑到陸華池面前，跪下。
陸華池剛要把小螺絲放到孔裏，被農文德嚇了一跳。小螺絲掉在地上，他驚慌起身，連連倒退了好幾步。
這似乎已經是陸華池的極限了。
他今天不止跟這些人聚在一起，還跟顧錦安裝打谷機。現在還留在這裏組裝插排......
組裝插排的時間並沒有多長，也不過是幾分鐘，但他已經到達了最終的極限了。
陸華池呼吸聲加劇，遠遠離開他們。
等站到足夠遠的距離時，才指著顧錦，道：“你來。”
又怕農文德再沖過來，拒絕：“我不收徒。”
陸華池大喘氣，冷汗直冒，臉色青白的樣子，才讓眾人想起陸華池的有病。
眾人頓時不敢靠近了，農文德只能遺憾的看了眼陸華池，退回了知青堆裏。
“快，去！”
見顧錦不動，陸華池咬牙催促。
顧錦剛才說不會弄，農文德下意識的想站出來，幫顧錦說話。
然而，就在農文德要張嘴時，顧錦動了。
顧錦剛才觀察陸華池時，也盯著他的手看，也大概了解組建的順序。
再說了陸華池已經把內芯搭建好，剩下的應該不難。
顧錦這一次並沒有呼喊實驗空間，而是根據自己的剛才的觀察，繼續陸華池未完的工作。
顧錦一開始很慢，甚至有一兩次組合錯零件。
她一組裝錯，陸華池就會出聲提點。
就這樣一來一往，隨著時間的流逝，顧錦的動作越來越快，越來越快。
就在她快把插排組裝好時，她突然把全部零件都拆了。
“哎！”農文德下意識想過去阻止，卻被不知道何時來到身邊的裴宿拉住。
裴宿：“站著別動。”
“可是，阿錦她......”
“閉嘴，繼續看著。”
就在他們說話的時間，顧錦把插排拆回了一個個小零件。然後，她又以比剛才快一倍的速度組裝回來。
當顧錦把最後一顆螺絲擰上時，終於露出小臉，“副廠長，我弄好了。”
可原地，哪裏還有陸華池的存在。
他早在顧錦把插排拆卸時，就已經心滿意足的離開了。
“副廠長呢？”顧錦問。
“沒註意到，應該是回去了吧。”
“小錦，你要去找副廠長嗎？”方彩文歡快的來到顧錦面前，問。
“不，不用了。”顧錦楞了楞，搖頭。
“那好吧，不過小錦，你真的是太厲害！！”
“你怎麽可以這麽厲害，你竟然真的把插排裝了呀。”
“哪裏，是副廠長教得好......”
可惜了，副廠長不能見證最後一刻。
不過，顧錦的遺憾並沒有持續。
插排弄好後，他們便把打谷機打開。
隨著‘嗚嗚’‘嗚嗚’的齒輪轉動聲，新版打谷機動了。
打谷機跟其他機器不一樣，它除了運作部分外，分為一個入口，兩個出口，三個部分。
所謂一個入口就是放稻谷進去的地方，這裏會專門銜接一塊鐵板，用來放稻谷。隨著稻谷的推進，就經過分離器攪拌，然後分離出稻谷桿和稻谷。
稻谷桿會從入口的正前方飛出，而稻谷則被分離到打谷機的底下。
機械廠沒有水稻，並不能當場實驗。
但一眾人不在意這些，他們隨著機械的運轉聲不停的圍著打谷機打轉，觀看。
歡喜之意，不言而喻。
知青們傻乎乎的在那裏笑，就是不相關的馮博榮也被這份天真的喜悅給感染了，也露出了笑容。
“師傅，你看，機械廠真的不同於以往了。”
“你看這樣的機械廠，還值得你回來嗎？”
曾興生不知何時帶了裴睿達站在了暗處，他們剛開始是來找陸華池的。曾興生察覺到陸華池有好轉的跡象，便連哄帶騙的，騙來了裴睿達。
誰知道，就被他們看到了剛才的一幕。
不僅陸華池變好，就連這些未來的花朵們，都在慢慢的茁壯成長。
華夏國是真的缺少專業人才，尤其是高科技這一塊。要是這些年輕人能得到好的指導和教育，未來絕對能支撐整個華夏的發展和運轉。
“師傅——！”
“得了，得了，別鬼叫鬼叫的。”裴睿達不耐煩的揮手轉身。
他看似不耐煩，可卻在轉身時，深深的把那群年輕人臉上的笑容，深刻在腦海裏。
他們的笑容，讓裴睿達想起了以前。
他記得他年輕的時候，也是從一次次的打擊，一次次的歡喜中走過來的。
要是.......
“師傅，你嫌我煩，嫌我吵，我也要說了。你到底，還要自我束縛到什麽時候？”
“師弟會變成那樣，不是你的錯。你當年已經，已經做得很好了。”
“再說了，機械廠不是回來了嗎？就連師弟都慢慢走出當年的陰影，你還要猶豫到什麽時候？”
曾興生一直不願回想，他匆忙來到清河縣見到的場景。
那時的他得知師傅遇難，急忙趕來，就看到了他天真熱情的師弟被折斷了手，捅傷了肚子，生死不明。
而他尊敬的師傅，為了救師弟，為了救機械廠，屈辱的跪在了地上。
那是曾興生一生的噩夢。
即使現在常德元被抓，也將會得到相對應的懲罰，但曾興生還是忘不了。
他知道，他的師傅也忘不了。
但人總要往前走的，那些過去的艱難和痛苦，終究有一天會被新的希望所埋葬。
曾興生希望，他的師傅能埋葬過去，重新走出來。
裴睿達前進的腳步猛地一頓，而後又緩緩的往前走。
就在曾興生以為自己又要做無用功時，前方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蒼老聲音，“誰說老子猶豫了。”
“你那個笨蛋師弟都能出來，老子身為他的師傅，誰還會留在過去？！”
“給老子準備好位置，等老子把垃圾場廢了，就回來！”
曾興生難以置信，而後欣喜若狂，“好好好，我明天，不，我現在就去安排！”
裴睿達緩步前進，輕松擺手，一張布滿歲月的老臉，仿佛開了花般燦爛。
.......
知青們參觀完打谷機，便回去大灣村。跟著他們一起回去的，還有馮博榮。
馮博榮想去看看大灣村，想看看顧錦親生父親的出生地，到底是怎麽樣的。
不過因為馮博榮的出場太過於讓人難忘，一開始，滿車的知青，沒一個人敢跟馮博榮講話。
可馮博榮是誰，他就是厚臉皮的祖宗。嘴一勾，臉一笑，兩三句話就把氣氛帶動起來，還讓一眾知青對刮目相看。尤其是農文德，就差跟他結拜了。
顧錦見證了整個過程，差點對馮博榮豎起大拇指。
“你這個哥哥，挺厲害的啊。”宋昕也被馮博榮逗笑了。
等農文德離開後，坐到顧錦身邊。
“我小哥他從小到大，就是靠著他那一張嘴，才沒被打死的。”顧錦說著，就自己先笑了。
她想起了記憶裏，馮博榮那差點被‘打死’的場景。
可笑著，笑著，顧錦察覺到不對。
似乎隨著時間的流逝，她越來越習慣把自己代入記憶裏，成為那時的顧錦......
顧錦的心，慌了一瞬，笑容頓失。
然而，與她茫然又無措的神態對比，是一整車歡聲笑語的知青們。
某一瞬，顧錦覺得自己格格不入。
一個小時後，拖拉機回到大灣村。
他們回來的時候，剛好是村民下工的時間。
村民們知道顧錦的哥哥到來，都十分熱情的跟他說話。
馮博榮嘴也甜，幾句話就哄得鄉親們哈哈大笑。
最後快到吃飯時，一個個拉著他不放，都想邀請他到家裏做客。
顧錦已經管不住他了，最後也不知道他在哪裏吃飯。反正吃得肚子圓滾滾的回來，最後和農文德湊合的睡了一晚。
第二天中午，馮博榮走的時候，更誇張。
村民們好像家裏長了金山一般，紛紛拿出大包小包給馮博榮送行。
馮博榮拒絕也不行，差點把空蕩蕩的拖拉機堆滿。
最後還是大隊長出面，才制止了這種恐怖歡送。
上車時，馮博榮還得意的對著裴宿挑眉。
陰陽怪氣的湊到裴宿耳邊道：“你看，我比你受歡迎。”
“所以，不許打我小妹主意！”
可裴宿看都不看他一眼。
顧錦跟馮博榮道別後，就跟著大部隊回去了，此時拖拉機上只有裴宿和馮博榮兩人。
裴宿不說話，不代表馮博榮就閉嘴了。
在武力值上，馮博榮是幹不過裴宿。但在嘴上功夫上，他絕對打遍天下無敵手。
“你別以為你不出聲，你就贏了。”
“我小妹可是最討厭，三棍都打不出一個屁的臭男人。”
“裴宿，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。我從第一眼看到你，就知道你沒安好心。”
“但我告訴你，不管你打什麽主意，你都不會成功的。”
“因為不僅是我，就是我趙姨，你也過不了她那關。”
“更別說，你性格沈悶，又不懂機械。不止性格，甚至連愛好都不是我妹妹喜歡的。”
“你——註定失敗。”
你註定失敗，五個大字，壓了裴宿一路。
心理戰術成功的馮博榮，就差搖頭擺尾慶祝。
可正當他要蹦下車時，裴宿卻冷聲道：“這段時間，我不往省城送東西了。”
“你自己，好自為之吧。”
馮博榮臉上的笑意，立馬消失，他猛地拉住裴宿道：“你不講道義！”
“我何時不講道義？”
“當初我們說好，我有貨就送，沒貨就不送。”
“你確定不是假公濟私，恩將仇報？”馮博榮可不信他。
尤其是在自己搶了裴宿的風頭後，還懟了他一頓。
“你對我有什麽恩？”裴宿打開馮博榮的手，“你的命，還是我救的。”
馮博榮不願回首，更不服輸：“可我也救過你啊。”
“你不要忘記了，你那時在省城躲避追擊，是我幫你藏起來的。”
“你不提那次還好，”裴宿突然冷笑了一聲，銳利如刀，“要不是你，我會被發現？”
兩人誰也不讓誰，看著對方的雙眼，都聚滿了殺意。
最後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，兩人同時哼了聲，挪開了視線。
馮博榮氣呼呼的走了。
經過這次再交手，馮博榮不僅覺得裴宿這個王八蛋悶騷，臭脾氣，還小氣。
不就.......不就生他肆意接近顧錦的氣嘛。
他自己又不是沒做過這種事。
可為什麽輪到自己了，就要面臨身體和金錢的雙重打擊？
馮博榮越想越氣，回到招待所看到魚國志就更氣了，重重的對著魚國志哼了一聲。
完全不給他面子。
魚國志臉都黑了。
他原本還在糾結的事，被馮博榮這麽一氣，就立馬去郵局打電話了。
“餵，找石飛鴻.......”
.......
馮博榮被裴宿氣得連晚飯都沒吃，等到深夜時，肚子餓得咕咕叫。
翻來覆去，怎麽也睡不著。
正當他打算出門裝點熱水，泡些饅頭吃時，門口傳來像敲門又不像敲門的聲音。
像是被石頭砸門似的。
“誰啊！？”馮博榮問了兩次都沒人回答，拿起自己隨身攜帶的折疊小刀，小心翼翼的開門。
誰知道，打開門什麽都沒有，只有門口被砸了一堆的小石頭，和一個黑色布袋。
馮博榮看了眼布袋，又看了眼靜悄悄的走廊，挑了挑眉。
他在拿起布袋時，對著走廊的盡頭，重重的哼了一聲。
“哼，不要以為這樣，我就不叫你小氣鬼了。”
“就這麽點，也不知道能撐到什麽時候。”
“不行，回去後，再給他寫信催。”
“老子就不相信了，還催不來一點.......”
‘咚！’
走廊的另一端，突然傳來了摔倒的聲音。
馮博榮關門的手被怕停止，他悄悄往外看。
他開始以為是裴宿沒走，故意嚇他的。
然而，他才把頭伸出去，一股濃郁的酒臭傳來。
一個房門被打開，跌跌撞撞走出了一人。
——是魚國志。
魚國志搖搖晃晃的，走路都不穩，甚至還自己把自己絆倒在地。
馮博榮看到他，立馬不高興了。
正打算關門時，聽到了魚國志的嘀咕聲。
魚國志絆倒的地方離馮博榮很近，他們都住在三樓，並沒有跟包民幾人一起，在二樓居住。
馮博榮被遺留在三樓，是因為他回來最晚，二樓的房間都滿了。
而魚國志則是自己不想被打攪，自己住在沒什麽人的三樓。
所以，即使是魚國志弄出這麽大的聲音，三樓依然沒人出現。
馮博榮一開始聽不清魚國志，到底在說些什麽。
直到他爬起身，又嚷嚷了兩句——
“等著！姓姜的，還有姓馮的小子。”
“等老子拿了東西回去，你們都得死，得死......”
“石飛鴻，不會放過你們的！”
東西？
石飛鴻？！！
東西，馮博榮並不知道是什麽。
但聽魚國志這麽囂張的講出來，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。
但石飛鴻，馮博榮知道。
石飛鴻是上一任機械廠的副廠長之一，職位和他親舅舅姜啟福一樣，都是機械廠的副廠長，也是新廠長的競爭對手之一。
然而，隨著貪墨指標被爆出，石飛鴻涉嫌監督不力，已經被降職，淪為一個邊緣人物。
要不是沒查出石飛鴻跟貪墨有關，石飛鴻可不止這點懲罰。
可現在，看似跟石飛鴻沒有一點關系的魚國志卻.......
難道，他們暗自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？
想到這裏，馮博榮立馬警惕。
馮博榮想靠近聆聽，可出門被絆倒的魚國志似乎回了那麽點理智，看了看四周，又回房，把門關上了。
馮博榮：“.......”
這特麽就急死人了。
明晚他們就要回去了，要是不了解清楚，魚國志嘴裏說的‘東西’是什麽。以魚國志和石飛鴻的小人嘴臉，回去後，肯定對他舅舅不利。
“這可怎麽辦呢？”
馮博榮深深的看了一眼，魚國志緊閉的房門。
突然，他想到了前兩次顧錦神奇的氣運。
“要不，找顧小錦來轉轉運？”
馮博榮這麽想，第二天一大早，他也真這麽做了。
第二天一大早，他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臺自行車，獨自一人來到了大灣村。然後在神不知，鬼不覺的情況下，把顧錦接走了。
顧錦的腳還沒完全好，不過經過一個星期的調養，現在她已經能不用拐杖走路，但並不能走太快。
顧錦被突然出現，又急忙帶著她逃跑的馮博榮，差點沒弄死他。
“停停停，我的腳啊小哥！！！”
“馮博榮，要是你再不停下，我就打電話回去，告訴馮伯伯和伯母，說你欺負我，弄斷了我的腿！”
這鍋，他可不能背。
要是他背了這個鍋，別說他爹媽，就是他兩個身在部隊的哥哥知道了，也會沖回來弄死他。
馮博榮立馬不敢動了，還討好的停在顧錦面前，蹲下，“妹妹，小妹，顧小錦。”
“小哥有急事，急需你的好運氣來傍身啊！”
“你就救救小哥吧。”
“說人話！”顧錦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鬼話。
就是——
馮博榮把昨晚遇見魚國志的異樣，告訴了顧錦，還把自己的猜測告訴她。然後想邀請顧錦去尋找，魚國志所謂的‘東西’。
顧錦：“.......”
“小哥，你的這裏......”顧錦點了點腦袋，“沒事吧？”
“現在打封建主義，你瘋了麽？”顧錦小聲跟馮博榮咬耳朵。
其實他們不咬耳朵，也沒人聽見。
兩人此時已經出了大灣村，正要過橋去縣城。
這裏，連個人影都沒有。
馮博榮也知道自己操之過急，但他真的怕魚國志做出什麽瘋狂事來。
馮博榮雖然不是完全了解魚國志，但魚國志瘋，是出了名的。聽說他晉升的時候，為了拿到晉升後的位置，甚至不惜汙蔑他人，致使他人傷殘，甚至妻離子散。
所以，即使馮博榮一路過來都很不服魚國志亂點兵，但他並沒有拒絕過他的命令。也就昨天他言語神態，侮辱了顧錦，他才出聲制止而已。
可現在看來，自己聽話也不能阻止魚國志發瘋？
只要一想到剛上任的舅舅可能會出事，馮博榮就坐不住。
馮博榮可憐兮兮道：“阿錦，小錦，我知道我太......什麽了，但我真的沒有辦法。”
“我昨晚也想把魚國志的房門撬開，去翻找。但喝了酒的魚國志跟瘋子似的，不是那裏倒，就是這裏滾。我根本找不到機會敲門，不然我也不用找你了......”
顧錦無語望天，咬牙，依然小聲道：“可是，你找我也沒用啊。小哥，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運氣。”
顧錦在心裏瘋狂咆哮：要是我有這麽好的氣運，我就不用穿到這本奇奇怪怪的書裏，經歷這麽多奇奇怪怪的事了！
可顧錦的咆哮，無人知道。
馮博榮其實也只是想碰碰運氣而已，他不在意道：“沒有就沒有，那小錦，你就當陪我去懲惡揚善吧！”
“我看該懲罰的惡人，就是你！”顧錦見馮博榮還在堅持，而馮博榮和姜家舅舅在她下鄉後，確實幫了自己不少。
再說了，她的養母還在機械廠上班了。要是姜舅舅真的因為馮博榮嘴裏的魚國志落馬，那她養母未來也不一定好過......
顧錦皺眉的看了馮博榮許久，最後嘆氣道：“先說好了啊。我沒有你說得那......什麽，要是找不到，不能怪我，知道嗎？”
“要是你怪我的話，我就跟馮伯伯告狀。”
馮博榮又感動，又歡喜，還有一點無奈，“顧小錦啊，你能不能不要每次不如意了，就告狀啊。小心成為告狀精啊！”
“告狀精也是你害的。”
“你的車呢？不會讓我這個半殘人士，跟你走路去縣城吧？”
馮博榮嘻嘻的笑了聲，“這可不能，車就在橋的對面。”
馮博榮蹲下，“來，讓哥哥先當你的小車，把你送到大車上。”
顧錦可不跟他客氣，哼了聲，趴在他的背上。
馮博榮的自行車鎖在大灣村出來的橋的大樹下，等馮博榮把顧錦背到樹下後，才把自行車翻找出來。
顧錦一看，是一輛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，驚訝了。
她問道：“小哥，你今晚不是要回去了嗎？你怎麽還特地買了一輛自行車啊？”
馮博榮走路的腳一滑，差點撲倒。
“說，說什麽夢話呢？”
“即使你小哥再有錢，也不能來清河縣一天，就買輛自行車代步啊！”
“那你的車那裏來了？”
“你該不會.......”
“收起你的恐怖幻想，這是問別人借的。”
“為了借著東西，我被那個混蛋騙了五塊錢。”
“五塊錢啊，我心都痛了。”
顧錦：“......你在大灣村，還認識其他人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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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要是嫁給他們這種摳門男人，你肯定會受苦！”
“小哥，你也認識戚同？”
“我的重點是戚同嗎？”
“我的重點是裴宿摳門！！！！”
馮博榮要氣死了。
最後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留最後一口氣回縣城找‘東西’，他再也沒有跟顧錦探討這個問題。
而顧錦則在後面偷笑。
她心想，裴大哥才不摳呢。
起碼對她，裴宿從來沒有摳門過。
馮博榮以前沒有走過泥路，加上又載著顧錦，從大灣村出來再到縣城，他花了將近兩個鐘。
他們到達縣城時，已經九點了。
馮博榮沒有急著去還車，而是載著顧錦來到他們暫住的旅館。
一進旅館，馮博榮就去找前臺的小姐姐聊天。然後從她嘴裏知道，魚國志他們出去了，而且才出去沒多久。
馮博榮問：“那陳同志，你知道他們去哪裏了嗎？”
“不要意思，因為我今早去村裏接我妹妹了。剛回來，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去工作了。”
“原來門口站在的漂亮同志，是你妹妹啊？！”女同志看到馮博榮帶著顧錦進來，其實是不怎麽想跟馮博榮講話的。
即使馮博榮年輕，有錢，風趣，還是個省城人。
但不管他再好，有主的人，她都不會看上。
誰知道峰回路轉，來人是個妹妹？
陳同志立馬對馮博榮又感興趣了，她熱情道：“哎呀，馮同志，你怎麽還讓妹妹站在門口啊。門口多大灰塵，要是嗆到咱們妹妹怎麽辦？”
“馮妹妹，快進來呀！”
她一邊招呼顧錦進來，一邊往前湊。
即使隔著一個寬大的收銀臺，馮博榮還是能聞到，從她身上散發的刺鼻的香味。
馮博榮立馬把頭往後仰。
往後仰還不夠，他還悄悄往後挪了半步。
這半步沒人註意到，除了站在門口的顧錦。
顧錦眼裏閃過調侃的笑意，暗自笑罵道：該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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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同志笑臉如花地，拍著自己脹鼓鼓的胸口，保證道：“放心，我幫你把風。”
“要是你領導回來，我立馬告訴你。”
“對了，我搖鈴怎麽樣？”說著，陳同志從抽屜裏拿出一個金屬搖鈴。
搖鈴蠻大的，搖鈴的□□都有一個碗口大。
她輕輕一搖，震耳欲聾的響聲就響起。
別說三樓，就是三條街都能聽得到。
“就搖它！”馮博榮捂著耳朵點頭，“真是太麻煩你了。”
“不麻煩，不麻煩。馮大哥喊我幫忙，我肯定會幫的。再說了，你是跟親妹妹團聚，又不是找情妹妹。”陳同志嬌羞的嗔了馮博榮一眼，“你的忙，我一定會幫的。”
“就是馮大哥，你見完妹妹，能不能.......”
“等我見完妹妹，陳同志，我決定送你一份禮物作為感謝！”
“謝謝你的仗義幫忙。”
馮博榮強調仗義幫忙，四個大字。
可陳同志只聽到了送禮物給她。
兩人幾乎雞同鴨講，顧錦在一旁看得都要笑瘋了。
她捂著臉，上樓的時候都不敢看那位陳同志。顧錦怕她一看，就哈哈大笑出聲。
可她不笑，並不代表馮博榮不知道她在嘲笑他。等過了二樓，快到達三樓時，馮博榮忍不住敲了敲顧錦的腦袋。
“笑笑笑，就知道笑。”
“不許笑！”
顧錦本也只是偷笑而已，被馮博榮這麽一逗，立馬哈哈大笑起來。
樓下的陳同志聽到顧錦的笑聲，不僅不生氣，還誇獎自己有眼光。
她道：“果然還是馮同志厲害，風趣幽默，這麽快就能把妹妹逗樂了。以後，他肯定也能把媳婦逗開心的。”
“不行，我要趁著馮同志還沒走，要好好表現才行！”
這般說，陳同志立馬把收銀臺鎖起來，然後出門，也不知道去哪裏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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